76水土养人_出来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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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水土养人

  王建凯体能很好,此刻也已头晕眼花。

  左腿,右脚!

  左臂、右臂!

  左腕、右腕!

  就连两只眼睛都出现了罢工前兆,他脱口叫了声:“报告……”

  下面话还没出口,他眼前一黑,“嘭”的栽倒在地。

  “哈,我要有拉登那号召力,您今儿这行为,足够上我们基地黑名单了。”荀渐又开始乐呵呵的贫,既然知道韩奕不是真生枪的气,那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奕剜了他一眼,看看表,将近一点钟了,早就说好下午陪南风做产检,这两天直说不舒服。韩奕心说跟这兔崽子耗不起!荀渐瞅着韩奕没有了下文,拔了拔胸,问:“老大还打不打了?”

  “你想说什么?”韩奕以问作答。

  “不想说什么,您时间宝贵,抓紧点呗。”其实荀渐是想起来,这膝盖底下乱石垫子似地那么咯人,他可不是练这功夫出身的,疼!

  韩奕摸了根烟点上,正儿八经的说:“我没时间,你不是有么,不着急。枪搁在哪?花了多少钱?还准备怎么折腾?你给我说清楚了,这事就暂且这么着。”

  “我要不说您还不算完了?”荀渐挪了两下,夸张的龇牙咧嘴。

  韩奕也不吱声,摸出电话就打,打给谁荀渐没猜着,只听韩奕吩咐:“带上俩人,北涧村。”

  荀渐敛了嬉闹之心,听韩奕刚才那口吻,十有八九是打给尚咙的,让带人来是要干嘛?他可不是愣头青一根筋,跟韩奕这儿失面儿是小,在兄弟们面前跌了份可就没意思了,于是说:“货搁在场子地库里。没花公家钱,我自己买的,您要想要,咱俩过过帐,保证不赚您的。今年不折腾了,还没分红呢,没钱。”

  他把话说完,韩奕是连挠墙的心都有了。

  荀渐嘿嘿一乐,“老大,我说的清楚吧,我起来了啊。”说完也不等韩奕吩咐,又自顾自的站起来,先拾了皮带系好,又抖掉衣服上的土穿上。

  韩奕冷眼看着他,说:“我看明白了,你是琢磨我横竖不能把你怎么地,想踹门踹门、想脱衣裳脱衣裳、想跪就跪、想起就起……想干嘛就干嘛,是吧?”

  “没,老大……”这话重了,荀渐讪讪的一笑,他不是眼里没规矩。

  “这样吧,现在人多事儿杂,不能什么都靠‘人治’,《刑法》不还隔两年修订一回吗,咱们这一大帮子得有个条条框框做管限……”荀渐瞅韩奕挺认真,也不好再胡说八道给他添堵,虽然明知到韩奕字字句句是冲自己,也只能先听着,韩奕接着说:“这事你负责,立立规矩,道上的,西区的,都总结总结,联系实际,防微杜渐!”

  “老大,您这……”

  韩奕不等他说完,忽冲屋里吼了声:“阿豪,出来!”

  阿豪推门出来,半张脸还是肿的。

  韩奕只对阿豪说:“枪的事你大哥替你顶了,暂时先这样吧,你给我看着他,没有我的话,不准出这院儿,要是出了,我唯你是问。”

  “老大!”荀渐这才真急了,这干嘛?软禁吗?

  韩奕直盯着任豪,冷声问:“听懂了没有!”

  “我……”任豪语竭。

  荀渐打断任豪,说:“老大,真没完啦?我他.妈都说清楚了,您为难他干嘛?是怕东边那帮杂碎来找我麻烦?”

  说实话,韩奕确实是这么想的。东、西两边本就貌合心离,都想伺机吃掉对方,碍着前辈的面子相持至今,他们会放过这个绝好的发难机会?当然,对家的机会也未必不是自己的机会。

  只是还未从长计议一旦起了纷争凭着荀渐的脾气肯定不会让自己为难,他不知道且罢了,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又怎么会让荀渐单身独挡。先稳他在这呆两天,总比放他回去弄巧反拙了要好。

  想是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韩奕狠刺刺的瞪了荀渐一眼说:“你我都不是怕麻烦的人,我要的是规矩!”

  荀渐点点头,“好,规矩就规矩,我不用人看,我不出去!”

  “由不得你!”韩奕转向任豪,一个眼神杀过去,任豪识相的应声:“是,听懂了。”

  “一日三餐会有人送,你也不准出门。”韩奕说完迈脚出了小院,驾车离开。

  事实上他的车还没开出二里地,就接到了乔良的电话,电话内容跟他所料不差分毫——你韩老大的人到东区闹事,开了枪,到底是下面人漠视规矩,还是有意指使,想整出点动静来?当初这事儿是曾爷搭桥俩家盟了约的,那如今冒犯的就是曾爷的面儿,得说道说道。

  韩奕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撂了句:“我现在外地,改日吧,我去拜会曾爷。”

  他给了乔良一个软钉子,就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接着先跟南风说等他半小时,路上塞车。

  又吩咐尚咙,一会儿到了村屋,先把荀渐跟任豪的电话收了。

  这才又给王建凯挂电话,可是打了好几遍总是提示已关机。

  晕倒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也是一种的休息。

  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卫生室的治疗床上,一只手被铐在床头,另一只手在输液。

  有人在摆弄他额头上的伤,酒精掀起的蛰痛迫使他把头偏向一边。

  “哎,醒了!”护士喊了一声。
  那干部点点头,说:“那水还用挂完吗?差不多行了吧。”

  医生让护士测血压,护士挽起王建凯的袖子绑上气袋,呼哧呼哧的打气,测好了便说:“50-80。”

  医生摇摇头,对干部说:“血压太低了,让他休息会儿吧。”看看还剩半袋葡萄糖,干部有点不耐烦,把另一只手也拷在床上,说一小时之后再过来。

  等医生也回办公室,护士突然问:“你多久没休息了?”

  “嗯?”

  “问你没吃没喝没睡觉的状态有多久了?”护士嘴皮子利索,说话跟蹦豆子似地。

  “不知道。”王建凯合着眼说。

  “我给你滴慢点,你睡会儿吧。”护士把点滴速度调慢,王建凯扯扯嘴角,说:“谢谢你。”

  可惜像护士这么好心的人并不多,还不到一小时管教干部就回来带人。

  还有没输完的液体,针就被拔了出来。解开手铐,王建凯起身下床,被推了个转身,又上了背

  进号不是小事,可以说关乎在看守所期间的命运。

  王建凯被下到四洞十号,当他一进门看见戴着重刑犯戒具对自己横眉冷对的黑面大汉时,心不由得又往下沉了一层。

  本以为来到看守所徐大就会安排,方便他找人,可现在看来,把他送进唐城第一看守所的并不是徐大,至少在进号这件事上,并没有按着自己预期的发展。

  干部给他打开手铐,吆喝了句:“十号接人!都老实点!”大铁门就“嘭”的一声关上。王建凯扫视房间,十五、六个人,大都在安安分分的抱膝坐板,头铺依着被垛子,半躺半靠,戴的是十八斤重镣,这不是等着打眼儿(枪毙)的死刑犯,就是闹监犯科被上手段惩戒的犯人。有三两个闲散的站着,直勾勾的盯着他。

  王建凯揉着手腕扫视这一号子的人。

  所谓“坐牢”在看守所期间是体现最为明显的。由早晨起来,吃了早饭、放了茅,便得双手抱膝坐在号子里,不能交头接耳,不能随意走动,那叫“坐板”,坐板通常由早晚后到午饭,下午两点开始到吃晚餐。别看就是个“坐”,也能坐的人想掉眼泪想骂人。

  虽说和谐社会,文明执法,可号子里犯人管理犯人的方针策略一直被严格执行,这省去了干部们的诸多麻烦。不用坐板的是头铺大哥和二、三管事,再有混还可以的虽不用时时刻刻的抱膝坐,也得规规矩矩的呆着。

  重镣大哥见王建凯神定气闲,想想中午管教跟他说的话:“下午给你号分个人,你好好伺候。”

  “伺候?我这大镣您还没给摘呢,再伺候,我就单间了吧。”对于重量级的铺头,管教也给几分面子,给递根烟,倒杯水都是正常的。

  管教还真就递了根烟,说:“闹好了,镣子不就上他身了?这活儿你在行。”重镣大哥回了号,越寻思越明白管教的意思,正等着接班人来呢,不成想来的不是善茬儿。

  他使个眼色,二管事走到王建凯跟前,揪着他衣领子推了一把,说:“站那儿!”

  新进号的得过三关,一是问,二是打,三是熬。

  所谓“问”是按照头铺的问话,详说自己犯了什么事,怎么进来的,在外面时干嘛的,走的那条道,等等等等,要是花案进来问得就更多,更不好答。对于常年无事可做的号匪们,最有兴趣的就是让花案犯讲花活儿故事,诸如你爸怎么干的你妈才生了你这个兔崽子之类往往还得声情并茂的讲。

  所谓“打”也叫服水土,相传源于梁山好汉林冲被发配时挨的一百杀威棒。各地水土不同,各号也有各号的打法,总之一个原则——杀威。在一看盛行多年的打法是“走板”——普通的塑料底条绒布鞋,里面装一块硫磺皂,又薄又厚实抽在身上每一下都能见血丝。号子也有流传“二扛四哼六告饶”的说法,意思是前两下得扛住,不能出声,第四下起得叫唤了,六七下下来就得哀求告饶。

  至于“熬”更得看运气,只要没有新人进号,你就是最小的,随时准备被头铺拿来供大家消遣。

  王建凯懂规矩,这三关任是天王老子也得过。

  他顺着二管事的手劲退了半步站稳,二管事说:“小子,看你不像生人,说说吧,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王建凯干脆痛快。

  “不知道?”二管事重复了一句,接着说:“还真不是首犯,挺滑啊。”

  王建凯一笑,说:“我是真不知道,各位大哥,水土我服,算小弟敬你们,别的就算了吧。”

  重镣大哥阴着脸说:“这么拽的新人我还是头回见,怎么着,让水土急的?行,先走几板我看看。”

  说完就上来两个人想按住王建凯,他一一挡开,对重镣大哥说:“小弟初来乍到走板是应该的,走完了请头铺高抬贵手,咱们各走各道,谁也别犯谁。”

  他看似软和和的话,说出来却是硬邦邦。那大哥心里想着是逼急了好扣个闹监的罪名给他,以便达成管教重托,于是也不在乎他的气焰,说:“看来是个有胆量的,报个名我听听,只要能走过这一遭,怎么都好说。”

  王建凯淡淡的说,“走的完再报吧,万一走不稳再毁了这点名声。”

  重镣大哥眯着眼哼了声,问:“我记着,咱十号里走板最多的是强子吧。”

  “是,是强哥,当初十七板才趴下的。”有人讨好的说。

  “好,就十七为准,你挨得过,我就不问,挨不过我问什么你给我说什么。”重镣大哥叫板。

  “好。”王建凯爽快的自己脱了衣裳,一转身,撑着大铁门把后背呈好。

  二管事接过已经备好的“板子”,用手抓紧了,抡起胳膊抽下去……

  十七板,对于此刻的王建凯来说绝不是一般的考验,他知道要想在这号子里有自己地位就得够狠够能挨,当务之急是挨过这十七板,那就能休息一会儿,晚饭也有着落,甚至不用值夜班,这些在外面根本不屑一提的小事儿,在号子里都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更要紧的是既然徐大帮不上他,那么只能靠自己。

  十七板下来,他的背早就花红一片,不断有血珠子往外冒,板板都打的到位又标准。重镣大哥没喊停,二管事又啪啪两下甩上去,一直不出声的王建凯这才闷哼一声,他的胸口贴着铁门,冰冷异常,可是板子仍旧不停,啪啪啪……

  王建凯一猫腰,这一版直呼到铁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倚着强,喘着粗气说:“够数了!说了不算?”

  重镣大哥满以为不出十下就能把这小子抽趴下,没想到是个硬骨茬儿,他锁着眉,暗骂了声:“妈.的。”这才叫人停手。

  王建凯拾起衣服穿好,嘶嘶呵气靠着墙跟的坐下,戒备的盯着对面的头铺和两个管事,此刻他只想睡觉、睡觉!挨着近的往外挪了挪,他显得异常孤立,腾出了地方王建凯能坐的舒服点,这才又说:“你是头铺,小弟待几天就走,不碍你的事。”

  但看进来说的这几句话和走板的架势,头铺就知道这小子不是浅水里的虾,三管事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头铺再望一眼王建凯,没说什么。

  于是一个下午得以相安无事,王建凯眯了两觉,下午放茅他满监区划拉并没看见程老六,有人认出来想打招呼,被他一眼瞪回去。晚饭是半盆米粥,一个黑面馒头。头铺很给面子,没拿走他的干粮,王建凯两口就吞下去,简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最美味的食物。

  三管事凑过来小声问:“小子,你认识郝东来吗?”

  王建凯吧嗒吧嗒嘴,摇摇头。

  三管事又说:“我觉得你面熟。”

  王建凯喝干最后一口粥,砸砸嘴角说:“是我长得太普通了。”

  三管事点点头,像是自语又像是暗示的说:“不认识就好,好办事。”

  说着,突然将半盆还未凉透的稀粥倒扣在自己胸前,跟着就和王建凯扭打在一起,嘴里还哇哇大叫:“杀人啦,我艹你.妈的,为了口稀饭就要杀人啦……”

  打架是被严令禁止的,当管教干部们吹着口哨提着警棍冲进十号,所有犯人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只有三管事跟王建凯仍纠缠在一起。当两个人被上了铐,扭押出十号监房,已经是晚上九点,距离王建凯生日当天离开新东方正好二十一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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