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有时又像隔街的bào雨，看着别人家晴空万里，个个脸上自在快乐，只有你清楚，你的心里是湿的，是那种非常彻底的湿，因为曾经完全袒露，所以也就没有一处gān燥的角落。
所有美好的回忆会因为现实中爱人的远离而变得非常遥远与苦涩，它让你欲罢不能却又只能隔河恋慕，无常催命一般地令人绝望。
程làng上班以来，头一次请假。因为他神思恍惚忘记了定闹钟，看表时已经过了九点。他索性任性一回，躺在小窝里不出去见人。
自然是说身体不舒服，主管和部门总监都发了消息表示慰问，这让程làng非常愧疚。因为私事请假，一向不是他的作风。所以尽管难受，他也只请了半天的假。
程làng起chuáng去刷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成了桃子，连双眼皮都崩单了。他看着镜子里状态一塌糊涂的自己，明白此刻将要经历一场艰难的抗战。
你又失恋了，程làng，程làng对自己说。
他麻木地刷着牙齿，感觉魂已经不在自己的躯壳里。
如果不仔细观察，李泊桥平静得根本看不出刚和恋人分手。他没有怎么哭，至少没有流太多眼泪。当有液体试图冲破眼眶，他就抬头，然后出门抽一支烟。
李云山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了家。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但吃东西不行，说话不清楚，半边身子完全不能动，晚上隔一段时间就会醒，有时gān脆睡不着。
说白了，就是人已经废了。
病人该做的康复理疗还是要做，李泊桥的生活也并没有和以往有太大的区别。他白天上班，晚上守在chuáng前照顾继父，摒弃一切娱乐和社jiāo。
没有人知道他和程làng分开了，连他自己也缄口不提。但是他再没有去打扰程làng，程làng也没有再联络他。
两人都没删除彼此的微信，就是不再说话了。程làng没有李泊桥狠，因为他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删了个gān净，而李泊桥却没有删。
李云山出院以后，李泊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章一苗。
后程làng时代
第二天章一苗就从李泊桥家搬了出来。没有人知道李泊桥是怎么和章一苗说的，总之，章一苗也没有生他的气，不过李泊桥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程làng。
他只是要弥补一个自认为对程làng有亏欠的错，仅此而已。
人都走了，告不告诉，已经不重要了。在李泊桥眼中，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好，所有的苦和着血也要一个人把它吞下去。
李泊桥彻底过上了和尚一般的苦修生活，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老妈家，比之前所有日子都“佛系”。他jīng心伺候李云山，想方设法缓解他的病痛，解除他的寂寞。他身体力行地给简素秋减负，只要李泊桥在家，简素秋就可以坐下来歇口气，李泊桥服侍吃药、买菜做饭、打扫房间、换洗chuáng单、夜晚陪chuáng什么都gān，没有抱怨和牢骚。
他每天忙忙碌碌，连手机都不怎么玩，唯一保留的爱好只有一样：游泳。
因为要照顾病人，李泊桥通常都是上午游，他一次只游3000米，不加量也不无故旷游。一周四次，一三五七，风雨无阻。
公司员工不少人有幸目睹过李总胸口肆意绚烂的làng花文身，但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因由。李泊桥在公司里越发不苟言笑，大家背地里嘀咕，谁家的姑娘若能把这位冷面郎君收住，那一定得有非同寻常的魅力，哦不！是忍耐力。这样的低气压，不是随便拎出一个女人就能承受得住的。
李泊桥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他妈简素秋；也只有一个男人，是他继父李云山。至少了解他当下生活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至于程làng，在朋友们眼中，他已经脱离了性别的束缚，幻化成了一尊神。
这尊神头上盖着一块布，谁都不敢当着李泊桥的面把它挑起来，让神露出真容。
李泊桥在朋友们面前，绝口不提程làng，自然两人在生活中也再无jiāo往，大家慢慢意识到，这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走散了。
赵昱曾经想要打探，可是李泊桥一个绝然的眼神递过去，赵昱就不好再问了。他也曾拐弯抹角地找过程làng，程làng比他坦率得多，直言相告：
“我和李泊桥分了。”
这一句话就算jiāo待，别的程làng再什么都不肯说。赵昱两方面接收到的讯息都无比决绝，把一切斡旋的空间堵死，赵昱一头雾水，gān着急却使不上劲。
马川也给李泊桥打过电话，都是1，彼此之间比较懂，他直接让李泊桥先让一步。
“老婆得哄，你们感情那么深，何必彼此折磨？”马川一副过来人面孔，说得倒是一针见血。
“我现在有心无力。”李泊桥语气萧然，面有秋色。
马川慨叹一对良配就这样分崩离析，撺掇马宁去劝程làng，结果被马宁数落一通。
“我有像你这么没心没肺吗？”马宁抱着胳膊翻白眼，“我早劝过了好不好，程làng那倔脾气......”
两口子因为李泊桥和程làng分手，在家喝了个烂醉。想当年，他们俩也算程李二人恋爱的见证者，也是为他们爱情助过攻的人，谁承想两人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声叹息之后，是另一声叹息。佳偶成怨，无法理解。
话说石全和丁其安在一起十年了，如若分手，他们也不会怎么悲伤。那一对，基本也就是个搭伙过日子，你说有多深情厚意，那还真谈不上。可程làng和李泊桥不一样，他们俩有多好，圈子里这帮人都是眼见有实过的。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章一苗差不多是最早感知到程làng和李泊桥分手的人。他暗自窃喜，就差拊手称快。可这快意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李泊桥经过这事之后，明显跟他有些疏远，也并不是不联络，只是不再主动。两人见面也看不出李泊桥反感抑或开心，就是平淡，平淡得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章一苗哪受得了这个，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单独约李泊桥出来喝酒，被李泊桥推了好几次。他终于怒了：“李泊桥你什么情况，你还当我是你朋友？？”
李泊桥拿着电话不置可否，终于还是同意出来吃顿饭。
这么多年的哥们了，很多话不说大家都明白。章一苗直接点题：“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别告诉我是因为程làng。”
李泊桥听到程làng的名字，心里就极难受，很不愿意别人再提起来他，尤其是章一苗。
章一苗看李泊桥沉默得像根木头，气不打一气来，一口气gān了大半瓶啤酒，被李泊桥一把捋过瓶子：“行了。”
章一苗红着眼睛看他，李泊桥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眼角泛着水光说：“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的错。”
“你有什么错？你个二货！”章一苗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倒进喉咙。
“你给我好好的，我告诉你，李泊桥，你要是不好，别怪我瞧不起你。”
李泊桥默默无言地倒着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喝到视线模糊，胃部不适。章一苗说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醉醺醺地坐在出租车里，满脑子都是章一苗提起的那个名字。他用力地捶自己的头，却越发昏沉眩晕。
初夏的午夜，凉风习习，树影婆娑，风中仿佛都dàng漾着恋爱的气息。这么美好的时光，曾经与他共有，而现在
李泊桥颓然走在自家的小区里，一身的酒气，步履踉跄。他莫名其妙地回头。
“你还没睡？”
“嗯。”
“出去走走吗？”
“......”
李泊桥望着身后蜿蜒的青石小路，整个人愣在了路中间。
一样的时节，一样的微风，甚至花香的味道都差不多，但那陪自己抽烟的人却已不在身旁。李泊桥张开嘴急眨眼睛，眨了又眨，终于歪过头咬住上唇，重重抹了一把脸。
他抬头找到自家的窗户，母亲的房间还亮着台灯。自从李云山瘫痪以后，这盏灯晚上就不曾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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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美好的回忆会因为现实中爱人的远离而变得非常遥远与苦涩，它让你欲罢不能却又只能隔河恋慕，无常催命一般地令人绝望。
程làng上班以来，头一次请假。因为他神思恍惚忘记了定闹钟，看表时已经过了九点。他索性任性一回，躺在小窝里不出去见人。
自然是说身体不舒服，主管和部门总监都发了消息表示慰问，这让程làng非常愧疚。因为私事请假，一向不是他的作风。所以尽管难受，他也只请了半天的假。
程làng起chuáng去刷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成了桃子，连双眼皮都崩单了。他看着镜子里状态一塌糊涂的自己，明白此刻将要经历一场艰难的抗战。
你又失恋了，程làng，程làng对自己说。
他麻木地刷着牙齿，感觉魂已经不在自己的躯壳里。
如果不仔细观察，李泊桥平静得根本看不出刚和恋人分手。他没有怎么哭，至少没有流太多眼泪。当有液体试图冲破眼眶，他就抬头，然后出门抽一支烟。
李云山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了家。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但吃东西不行，说话不清楚，半边身子完全不能动，晚上隔一段时间就会醒，有时gān脆睡不着。
说白了，就是人已经废了。
病人该做的康复理疗还是要做，李泊桥的生活也并没有和以往有太大的区别。他白天上班，晚上守在chuáng前照顾继父，摒弃一切娱乐和社jiāo。
没有人知道他和程làng分开了，连他自己也缄口不提。但是他再没有去打扰程làng，程làng也没有再联络他。
两人都没删除彼此的微信，就是不再说话了。程làng没有李泊桥狠，因为他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删了个gān净，而李泊桥却没有删。
李云山出院以后，李泊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章一苗。
后程làng时代
第二天章一苗就从李泊桥家搬了出来。没有人知道李泊桥是怎么和章一苗说的，总之，章一苗也没有生他的气，不过李泊桥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程làng。
他只是要弥补一个自认为对程làng有亏欠的错，仅此而已。
人都走了，告不告诉，已经不重要了。在李泊桥眼中，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好，所有的苦和着血也要一个人把它吞下去。
李泊桥彻底过上了和尚一般的苦修生活，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老妈家，比之前所有日子都“佛系”。他jīng心伺候李云山，想方设法缓解他的病痛，解除他的寂寞。他身体力行地给简素秋减负，只要李泊桥在家，简素秋就可以坐下来歇口气，李泊桥服侍吃药、买菜做饭、打扫房间、换洗chuáng单、夜晚陪chuáng什么都gān，没有抱怨和牢骚。
他每天忙忙碌碌，连手机都不怎么玩，唯一保留的爱好只有一样：游泳。
因为要照顾病人，李泊桥通常都是上午游，他一次只游3000米，不加量也不无故旷游。一周四次，一三五七，风雨无阻。
公司员工不少人有幸目睹过李总胸口肆意绚烂的làng花文身，但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因由。李泊桥在公司里越发不苟言笑，大家背地里嘀咕，谁家的姑娘若能把这位冷面郎君收住，那一定得有非同寻常的魅力，哦不！是忍耐力。这样的低气压，不是随便拎出一个女人就能承受得住的。
李泊桥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他妈简素秋；也只有一个男人，是他继父李云山。至少了解他当下生活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至于程làng，在朋友们眼中，他已经脱离了性别的束缚，幻化成了一尊神。
这尊神头上盖着一块布，谁都不敢当着李泊桥的面把它挑起来，让神露出真容。
李泊桥在朋友们面前，绝口不提程làng，自然两人在生活中也再无jiāo往，大家慢慢意识到，这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走散了。
赵昱曾经想要打探，可是李泊桥一个绝然的眼神递过去，赵昱就不好再问了。他也曾拐弯抹角地找过程làng，程làng比他坦率得多，直言相告：
“我和李泊桥分了。”
这一句话就算jiāo待，别的程làng再什么都不肯说。赵昱两方面接收到的讯息都无比决绝，把一切斡旋的空间堵死，赵昱一头雾水，gān着急却使不上劲。
马川也给李泊桥打过电话，都是1，彼此之间比较懂，他直接让李泊桥先让一步。
“老婆得哄，你们感情那么深，何必彼此折磨？”马川一副过来人面孔，说得倒是一针见血。
“我现在有心无力。”李泊桥语气萧然，面有秋色。
马川慨叹一对良配就这样分崩离析，撺掇马宁去劝程làng，结果被马宁数落一通。
“我有像你这么没心没肺吗？”马宁抱着胳膊翻白眼，“我早劝过了好不好，程làng那倔脾气......”
两口子因为李泊桥和程làng分手，在家喝了个烂醉。想当年，他们俩也算程李二人恋爱的见证者，也是为他们爱情助过攻的人，谁承想两人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声叹息之后，是另一声叹息。佳偶成怨，无法理解。
话说石全和丁其安在一起十年了，如若分手，他们也不会怎么悲伤。那一对，基本也就是个搭伙过日子，你说有多深情厚意，那还真谈不上。可程làng和李泊桥不一样，他们俩有多好，圈子里这帮人都是眼见有实过的。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章一苗差不多是最早感知到程làng和李泊桥分手的人。他暗自窃喜，就差拊手称快。可这快意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李泊桥经过这事之后，明显跟他有些疏远，也并不是不联络，只是不再主动。两人见面也看不出李泊桥反感抑或开心，就是平淡，平淡得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章一苗哪受得了这个，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单独约李泊桥出来喝酒，被李泊桥推了好几次。他终于怒了：“李泊桥你什么情况，你还当我是你朋友？？”
李泊桥拿着电话不置可否，终于还是同意出来吃顿饭。
这么多年的哥们了，很多话不说大家都明白。章一苗直接点题：“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别告诉我是因为程làng。”
李泊桥听到程làng的名字，心里就极难受，很不愿意别人再提起来他，尤其是章一苗。
章一苗看李泊桥沉默得像根木头，气不打一气来，一口气gān了大半瓶啤酒，被李泊桥一把捋过瓶子：“行了。”
章一苗红着眼睛看他，李泊桥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眼角泛着水光说：“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的错。”
“你有什么错？你个二货！”章一苗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倒进喉咙。
“你给我好好的，我告诉你，李泊桥，你要是不好，别怪我瞧不起你。”
李泊桥默默无言地倒着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喝到视线模糊，胃部不适。章一苗说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醉醺醺地坐在出租车里，满脑子都是章一苗提起的那个名字。他用力地捶自己的头，却越发昏沉眩晕。
初夏的午夜，凉风习习，树影婆娑，风中仿佛都dàng漾着恋爱的气息。这么美好的时光，曾经与他共有，而现在
李泊桥颓然走在自家的小区里，一身的酒气，步履踉跄。他莫名其妙地回头。
“你还没睡？”
“嗯。”
“出去走走吗？”
“......”
李泊桥望着身后蜿蜒的青石小路，整个人愣在了路中间。
一样的时节，一样的微风，甚至花香的味道都差不多，但那陪自己抽烟的人却已不在身旁。李泊桥张开嘴急眨眼睛，眨了又眨，终于歪过头咬住上唇，重重抹了一把脸。
他抬头找到自家的窗户，母亲的房间还亮着台灯。自从李云山瘫痪以后，这盏灯晚上就不曾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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